【资料源于彭博和其它报纸】
160 多年来,瑞信银行(Credit Suisse Group AG )位于苏黎世富丽堂皇的石砌总部向世人昭示着强势、稳定和财富。可是,这样的往日就快结束了。
经过多年的亏损、丑闻、股价大跌和几天前的政府注资(540亿美元),瑞信还是奄奄一息,这也没办法,银行的根本就是“名声”和“信任”,有了坏名声,对手不跟你做生意,客户不信任你,银行业务就做不下去了。
这周末,也就是2023年三月中旬,瑞士央行终于出手干预,让他们国家的两大银行合并,也就是让瑞银(UBS)把瑞信接过来。瑞信的问题,已经不只是一个银行的问题,也是瑞士作为国际银行业重要地位的问题。虽然,自从多年前受美国和国际金融监管环境的压力,瑞士不得不放弃1930年代开始的对储户隐私的绝对保护政策,就已经走了下坡路,但是瑞信对风险管理的完全失控,仍然是问题的根本。不过,UBS也不是那么健康,2011年,有一个交易员(Kweku Adoboli)让UBS亏损23亿美元,CEO也辞职了。
所以,瑞信的后世到底是怎样还不清楚,是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成为瑞银的一部分,还是什么?
但是,回顾一下瑞信如何走到这一天,还是有意义的。
最近两年,由董事长阿克塞尔·莱曼 (Axel Lehmann) 和首席执行官乌尔里希·科尔纳 (Ulrich Körner) 组成的新领导二人组一直想把回归瑞士信贷的瑞士传统理财作为前进方向。他们筹集了 40 亿美元,其中一部分来自沙特阿拉伯,裁减了 9,000 个工作岗位,然后想分拆掉其投资银行业务,以结束长达三十多年来与华尔街的竞争努力,这对他们是一个有喜有悲的故事。曾几何时,他们曾携老牌瑞士银行的魅力,买下美国的第一波士顿银行,开始进攻华尔街。
但是,他们没有击败华尔街,反而吸收了华尔街的一些不良之处,在做业务的时候更加冒进,也可以说是胆大妄为,一件又一件的风险失控事件发生,终于,在美联储加息对抗通货膨胀的时候,最后一根稻草压上来。
相比华尔街银行,瑞信最大的问题似乎是没有通过反省发生的问题从而改变做事的方式,也就是说,他们具有一个特别糟糕的文化,没有学习能力。虽然其他公司也有过丑闻,但瑞士信贷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总是将这些事件视为一次性事件,迅速恢复同样的做事方式,继续进行没有风险防范的业务。大多数银行与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时相比都更强了,它却是变弱的少数几家银行之一,而且它当时还没有需要政府的救助。
根据彭博市场资料,我们看看瑞信历史上的四个关键事件,以揭示困扰该银行的根本问题。我们会看到,在每一个转折点,他们都有机会弥补缺陷,但都没有做,而是暴露出其根深蒂固的傲慢自大。
我们知道,瑞信也叫瑞信第一波士顿银行,是因为多年以前,它合并了美国的第一波士顿银行。
在收购第一波士顿时,瑞士信贷一改瑞士银行的稳重,而采纳了一种华尔街的冒险文化,这种文化包括雄心勃勃的利润目标和追求高额奖金的风气。这种风气竟然能够在这家老牌私人银行内部传播开来,而且为一名没有经验的员工犯下代价高昂的欺诈行为铺平了道路。
从那以后,瑞信就一直有一种甩不掉的瘴气,在内部造成一种紧张的局势,后来还演变成董事会的间谍活动,而且,对合规和风控的漠视让它卷入一个主要交易客户倒闭的风险之中。
这些事件描绘了 Körner 和 Lehmann 在努力恢复客户、投资者和员工的信心时所面临的复杂挑战。在回应彭博市场的询问时,瑞士信贷表示已采取“重大措施”来“解决过去几年发现的缺陷”,并且“将继续采取强有力的补救措施,与主要监管机构密切合作,同时积极解决遗留问题”。不知他们这次是否是真的。但是不论是否是真的,留给它的时间不多了,可能这是瑞信最后一次纠正错误的机会,或者更可能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也已经失去了。
一、进入华尔街
1990 年一个闷热的夏日,小阿奇博尔德“阿奇”考克斯(Archibald “Archie” Cox Jr.)抵达波士顿后湾区的一家酒店,准备向一个人描述一家美国金融巨头的倒闭。考克斯是位资深的摩根士丹利银行家,几个月前被瑞士信贷聘请来评估一家华尔街银行,该银行与波士顿这座城市的历史交织在一起,至今仍保留着它的名字,它就是第一波士顿公司。
在当时的丽思卡尔顿酒店的一间会议室里,考克斯坐在瑞士信贷董事长雷纳古特(Rainer Gut)的桌子对面。瑞士信贷自 1978 年以来一直持有第一波士顿的较大但还只是少数的股权。随着这个美国合作伙伴出现问题,瑞士银行面临着拯救它或让它崩溃的局面。
第一波士顿投资银行在 1980 年代拥抱了当时时髦且创新的高收益债券市场,借出数十亿美元为高风险的收购交易提供资金。可是在这个时间,这个曾经利润丰厚的行业开始崩溃,第一波士顿陷入了不良贷款的困境。
当考克斯在便笺簿上潦草地写下其中最有问题的一些交易时,他们开始集中考虑其中一笔最大的交易:一笔用于杠杆收购俄亥俄床垫公司的4.57 亿美元的贷款。这相当于第一波士顿当时股本的 40% 左右。 这笔失败的融资在华尔街将被戏称为“燃烧的床”。
考克斯和古特相视着,看到了瑞士信贷控制第一波士顿的机会,他们只需注资不那么大的 3 亿美元来支持这笔不良贷款,就可以使这家总部位于苏黎世的银行得以超越德意志银行等欧洲竞争对手,成为与华尔街有深厚联系的全球金融巨头。
“我相信瑞士信贷确实将其视为一个机会,但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在收购后被任命为第一波士顿首席执行官的考克斯说。
古特放眼望去,决定救助第一波士顿公司解决俄亥俄州床垫公司这个问题。在瑞士合作伙伴新资金的支持下,第一波士顿这家美国银行接管了这家总部位于克利夫兰的床上用品公司,如一般的杠杆买入操作那样,随后将其出售。
Lehmann Livian Fridson Advisors LLC 的首席投资官 Martin Fridson 说:“燃烧的床成为公司金融史上一段令人遗憾的事件的典型代表,部分原因是这个绰号太形象了,必然成为头条新闻。”他当时在美林公司工作。 “但这绝不是一个独特的现象。”
值得注意的是,在收购之后,瑞士信贷开始了拥抱同样类型的风险业务——例如杠杆融资和抵押债券交易——就是导致了“燃烧之床”那样的交易。后续领导做了多次调整,最终在 2006 年放弃了曾经引以为豪的第一波士顿这个名字,试图用瑞士信贷创造一个独特的身份,并将华尔街的员工与更为低调的私人银行家队伍整合在一起。
投行部分赚了很多钱,多年来贡献了公司一半以上的收入。但在全球金融危机期间,这部分业务也使瑞信蒙受了数十亿美元的损失。
面对后来的问题,现年 82 岁的考克斯说:第一波士顿的问题“本来可以解决的,但他们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和正确的纪律,我怀疑他们仍然没有”,他于 1993 年卸任。
尽管如此,瑞士信贷通过从股东那里筹集资金而不是像同胞竞争对手瑞银集团等同行那样接受政府救助,从而在金融危机中幸存下来。这增强了瑞士信贷经理对他们控制投资银行风险承担能力的信心。当危机后由于国际银行业新规则大幅提高一些利润丰厚贷款和交易业务的成本而威胁到银行的利润目标时,瑞士信贷也削减了开支,可是他们对风险和合规人员的削减最大,这些“中后台人员”被认为不如赚钱的“前台”。
瑞信的股价现在远低于 1990 年 收购First Boston 时那个决定性的一天。二十年来,瑞信一直致力于创建一家可以为全球亿万富翁和企业巨头服务的银行,但它终于承认失败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它目前定下的前进方向包括恢复 First Boston 的名称,只是该名称将被授予一家规模较小的独立出去的投资银行,而且该银行可能会在几年内被出售。
二、私人银行欺诈案
2004 年 12 月,帕特里斯·莱斯科德龙 (Patrice Lescaudron) ,这位身材瘦小、说话温和的法国人,作为私人银行家的第一天走进了瑞士信贷俯瞰罗纳河的日内瓦办事处。他的起薪是 160,000 瑞士法郎(140,000 美元),以日内瓦银行家的标准来看,这个数字不算高,但对于一个 41 岁的新人来说还不错。他之所以被录用,主要是因为他的俄语技能,这是他在莫斯科为化妆品公司 Yves Rocher Group 工作时学会的。
当时,时任首席执行官的 格吕贝尔(Oswald Grübel )正在重组瑞士信贷,以更紧密地联系投资银行业务和财富管理业务。这是很多银行想做的事,包括摩根斯坦利,因为处理富人资金的佣金提供了更稳定的收入来源,以平衡过山车般的投行另一部分业务,主要是交易的收入。格吕贝尔还在扩大私人银行的规模,尤其是针对前苏联解体之后出现的新兴的寡头阶层。
由于在加入瑞士信贷之前莱斯科德龙没有客户,也没有银行业经验,他最初每年要花多达 10 个月的时间在俄罗斯忙于业务。俄罗斯部门的一位高级经理离开后,他发现自己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了正确的位置,接手了两个在瑞士信贷有 16 亿美元的资产的客户。其中一位是亿万富翁、格鲁吉亚前总理 Bidzina Ivanishvili。一夜之间,这个新手银行家获得了权力和地位,当然也面临着巨大的工作压力。
然后,2008 年的市场动荡导致投资组合大幅下挫。为了让他的客户——以及他自己——摆脱困境,Lescaudron 开始在那位亿万富翁不知情的情况下动用他( Ivanishvili )的账户,试图用这位格鲁吉亚人的钱为其他客户赢回损失。
这些骗局简单得惊人。据 Lescaudron 自己承认,他从一份文件中剪下了 Ivanishvili 的签名,将其粘贴在交易单上复印。初试成功,受到填补了 6000 万美元漏洞的鼓舞,他计划继续这样做并加大力度。
其实这样做一路上都遇到红灯。 Lescaudron 曾在 2008 年、2011 年和 2013 年两次因违反银行的合规政策而受到监管人员的口头警告和书面警告。具体而言,这些违规行为包括进行未经批准的付款、无视“了解你的客户”指南以及在客户订单之前抢先交易。然而,瑞士信贷并未阻止他。
2015 年,在对一只波动很大的医药股进行大规模投资失败后,他终于被抓获。由于他错误的赌注,公司突然被要求追加千万美元的保证金,瑞士信贷的律师要求他解释。
“这是生活的奥秘之一,”莱斯考德龙说。他告诉他们他是可以用更多的非法活动来掩盖这笔亏损的钱的,但“受够了”,不想玩了。他于 2018 年被判犯有欺诈罪,于 2020 年自杀。
这起丑闻仍在从百慕大到新加坡的法庭上演。到目前为止,该银行已被勒令就 Lescaudron 的行为向 Ivanishvili 支付超过 6 亿美元的赔偿金,而且该法案可能会增加到超过 10 亿美元,这使他成为该银行历史上最昂贵的聘用。
但多年来,瑞信未能充分监督其他缺乏经验的员工,也未能抓到后来被解雇的有流氓行为的员工。 2020 年,一位为非洲客户伪造投资合同文件的私人银行家在损失约 1000 万法郎后被捕。 2022 年,一家瑞士法院判定瑞士信贷和一家私人银行家未能阻止一名前摔跤手转为可卡因走私者的洗钱活动。那个案例中的银行家——一位出生于保加利亚的前职业网球运动员——是在 2004 年被招募的,尽管她的资历很低,就像 Lescaudron 一样。她和银行正在对这一决定提出上诉,这是该国历史上对一家主要瑞士银行的首次刑事定罪。
根据瑞士银行业监管机构 Finma 委托对欺诈进行的独立调查,如果当时资金继续流动,该银行就仍然会纵容 Lescaudron 的不良行为。 Finma 的报告称,与主要客户的关系和获取大笔资金导致“上级缺乏自信和对不当行为的起诉不一致”,尽管它没有得出该银行知道欺诈行为的结论。
百慕大法院同样裁定,该银行当地的保险部门对 Lescaudron 的不当行为“视而不见”。瑞士信贷拒绝评论为避免此类欺诈行为再次发生而采取的措施。
三、行政间谍案
2019 年 1 月,伊克巴尔汗(Iqbal Khan)参加了时任首席执行官蒂贾内·蒂亚姆 (Tidjane Thiam) 举办的晚宴,蒂贾内·蒂亚姆既是他的老板,也是他在苏黎世湖富裕郊区的邻居。可汗曾负责财富管理业务,并目标日后哪一天掌管该银行。不过这天他对蒂亚姆的花园发表了贬低的言论。这足以让两人之间长期恶化的争执公开化。
几周后,可汗没有得到晋升,7 月他离开银行,后来接受瑞银的一份工作。此举引起了瑞士信贷高层的警觉,认为他可能会挖走关键人员。
9 月的一天,Khan 和他的妻子开车经过苏黎世,发现有人跟踪他。他停下车子,用手机拍下了跟踪他的人。这导致他与其中一名试图抢走他手机的男子发生肢体冲突。警方被召来,男子被拘留。
这起耸人听闻的事件,最终包括一名嫌疑人自杀,将瑞士信贷拖入了小报。这起丑闻打破了该公司谨慎行事的声誉——瑞士银行业的基石——并暴露了一种个人虚荣心凌驾于道德和法律界限之上的文化。
监控的责任最终归咎于首席运营官 Pierre-Olivier Bouée,他最初被允许辞职,后来“因故被解雇”。该银行的一项调查发现,Thiam 的这位长期合作伙伴与瑞士信贷的安全主管用加密信息勾结,聘请私人调查员跟踪 Khan。蒂亚姆说他不知道这个间谍活动。
蒂亚姆在 2019 年 10 月的一份内部备忘录中说:“对伊克巴尔汗的监视严格来说是一个孤立的事件,相关个人已承担全部责任。”“有关文化和道德标准的棘手问题已经被提出。董事会迅速采取行动解决这些问题。”
尽管银行急于否认这一令人尴尬的事件,但很快就发现这并非独一无二。 2019 年 2 月,瑞士信贷还聘请了一家公司追踪时任人力资源主管兼执行董事会成员彼得·戈尔克 (Peter Goerke) 数日。
当时瑞信正发生一些大的损失,蒂亚姆在忙着解决,表示他并不知道这个事。与此同时,调查人员正在揭露 Lescaudron 欺诈的程度,事情也够多。虽然 Bouée 也为这第二起间谍事件负责,但蒂亚姆也无法摆脱这么多的干扰。
在 2020 年 2 月蒂亚姆宣布退出时,董事长乌尔斯·罗纳 (Urs Rohner) 表示:“我们看到所有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信任、声誉和信誉都在恶化。”
但情况还在变得更糟。作为可汗事件引发的调查的一部分,瑞士银行业监管机构在 2016 年至 2019 年期间发现了另外五起监视案件,全部发生在瑞士境外,涉及前雇员和第三方。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监视的决定是非正式做出的,也没有给出可理解的理由,”Finma 说。
更糟糕的是,监管机构在 2021 年 10 月表示,瑞士信贷向公众和监管机构发表的声明“随后被证明是不完整甚至不准确的”。监管谴责了两名个人并启动了针对其他三人的执法程序。
瑞信表示已采取“果断措施”禁止对员工进行监视,除非有令人信服的理由,例如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它拒绝评论为什么它最初将对汗的间谍活动视为孤立事件。
四、供应链金融
2014 年底,瑞士资产管理公司 GAM 的首席执行官David Solo 向一家叫做Greensill Capital 的供应链金融集团提供了 1220 万澳元的贷款。
那时的Greensill Capital 可以说名不见经传,但是他们要做的事却很引人注目。他们试图挤进几十年来一直由银行主导的金融领域的一角,信誓旦旦地要让“金融更公平”,并宣称它要做的是使“资本民主化”。
对Greensill Capital 的创始人 说话圆滑的推销员Lex Greensill 来说, Solo 是个非常宝贵的有用之人。 当Solo 卸任瑞士资产管理公司 GAM 的首席执行官后,Lex 说服他成为Greensill的顾问。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Solo成为Greensill与瑞士资产管理行业之间的重要纽带。那时候,负利率在惩罚着投资者,他们找不到有回报率的投资项目,而瑞士资产管理行业向他们承诺可以提供比较高回报率的投资机会,包括Greensill的项目。Solo先是让 GAM,然后规模更大的瑞信加入进来,将他们客户的资金投入Greensill的项目中去。
Greensill 做的是什么呢?它给供应链提供金融业务,也就是在供应链一方钱没发出或周转不便的时候提供资金,从而让货物发出,而它提供的资金低于应缴的数目,相当于收取一笔费用,然后Greensill再基于付费一方提供的发票来发行债券。前面说的资产管理客户就是投资于这些发票债券,相当于把钱借给Greensill, 后者再把钱借给货物购买人,然后货物购买人的付费和利息还给投资人。这里的供应链也不只是指货物,甚至包括工资,比如,暂时发不出工资的医院和小商业者。
是哪些投资人呢,其中包括在2018 年进入的美国私募股权公司 General Atlantic 和一年后的软银,后者在2019年提供了15亿美元。这个债券可以称为一种金融创新。而这其中的智慧都来自David Solo,而Lex Greensill有的是三寸不烂之舌。
Solo是个美国人,非常聪明,本来是在芝加哥一家对冲基金做衍生产品交易,但是一家瑞士银行SBC买了这个对冲基金。因为他聪明,很受SBC老板的喜欢,当SBC和另外一家银行合并成了UBS之后,他成了UBS的首席风控官。不过,各种原因他后来去了GAM。然后遇见Greensill,又帮他设计了这样一个供应链金融产品。
而瑞信做了什么呢?就是向它的客户推销Greensill的产品,规模达100亿美元,相当于向Greensill提供资金,受影响的客户有1000人。
那时候,也就是2016年,瑞信投行的前负责人Eric Varvel接任资产管理业务负责人。在Solo的撮合,供应链金融基金非常吸引 Varvel。他觉得这项针承诺“类似债券”的风险水平,但回报比现金更丰厚的投资对富有的客户有吸引力。于是,瑞信于 2017 年推出了四只由 Greensill 支持的供应链融资基金中的第一只。
2018 年初,正当瑞信向客户推销这个项目的时候,GAM 的一名举报人警告监管机构,GAM的经理海伍德在管理其基金的方式上违反了签署合同和接受礼物的内部规定,包括乘坐Greensill的私人飞机。
随着 GAM 基金的问题出现并最终退出,瑞信的 Greensill 基金却开始腾飞,膨胀到 100 亿美元。
几位前 CSAM 员工称,GAM 的危险信号被忽略了,只因为 Greensill 基金是该部门增长最快的领域之一。瑞信还着眼于为 Greensill 提供潜在利润丰厚的公开上市建议。
但是Greensill 在做危险的游戏而已,最终破产。人们发现,虽然瑞信知晓Greensill的问题,但仍然把客户的钱送给他们,购买他们的产品。客户当然要瑞信负责任。瑞信不得不为这些失误买单。
五、交易客户的大崩溃
2021 年 3 月 24 日,瑞士信贷的顶级交易员保罗·加利埃托 (Paul Galietto) 收到了一些可怕的消息:该交易台最大的客户将无法在第二天支付其所欠的逾 20 亿美元。
总部位于纽约的投资公司 Archegos Capital Management 管理着亿万富翁 Bill Hwang 的个人财产。在大笔押注失败后,这家纽约投资公司在过去两天里一直在与其他贷方商讨,而没有给瑞士信贷留下足够的资金。
关于Bill Huang 的交易和这次事件我们在以后再详谈。
不过,对于瑞信来说,随后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慢动作的车祸。瑞信在纽约、伦敦和苏黎世的高管们互相攻击,因为都在试图避免对巨额亏损负责。
这个业务,简单来说,就是给客户的买卖股票提供杠杆即资金并从中收取利息。如果客户赚钱,万事大吉。如果客户亏钱,那就把客户的资产清掉并把自己提供的资金收回。问题就在于客户的资产是否足够能把资金收回。
瑞信的交易员震惊的发现,Bill Huang 在很多竞争对手那里做同样的业务,而竞争对手已经比自己先下了手,而他们的抛售已经让自己手头持有的资产价值大幅降低,远远低于自己提供的资金。这是一场与更快离开街区的竞争对手的战斗,而自己还没有入场,已经输掉了。
2022年3 月 29 日,Goldman Sachs Group Inc. 宣布已经避免了这个崩溃对他们带来的打击。而此时,瑞士信贷仍在调查其损失的过程中。
在接下来的复活节周末,时任首席财务官的戴维·马瑟斯 (David Mathers) 在醒着的每一分钟都在计算成本,而时任首席执行官的托马斯·戈特斯坦 (Thomas Gottstein) 则在决定哪些高管将承担这个责任。
直到 4 月 6 日——在得知即将发生的违约后将近两周——瑞士信贷才得出初步统计:47 亿美元损失。随着 Archegos 资产价值的暴跌,亏损比刚开始要追加保证金时增加了一倍多,最终增至 55 亿美元,这抹去了瑞信一年多的利润。
这一打击是最后一根稻草,使瑞信陷入了今天不得不努力应对的生死存亡的境地。
在这之前,还有一件大事,另一根稻草,我们以后再详谈,那就是Greensill事件,那件事与现已名誉扫地的金融家 Lex Greensill 管理的 100 亿美元基金组合的崩溃有关,与英国前首相David Cameron也沾上了关系,给我们的故事加入了更为跌宕起伏的佐料。所以,在Bill Huang事件的这一时间点,高管们已经因为未能保护银行和富有的客户免遭巨额亏损其而广受抨击。
这两个事件震惊了金融界,但事后看来,它们已经酝酿了几十年。
为什么这么说呢?
在 Archegos 的事件中,一位风险经理已经六个月试图警告他的老板,如果这个投资者的策略适得其反,瑞士信贷没有足够的抵押品来避免潜在的损失。但这个警报被忽略了,这也是瑞信风险控制逐渐削弱趋势的一部分。
从 2012 年开始,瑞信就目标削减 40 亿美元的成本。几年内,风险管理人员被转移到更便宜的地方。一个纽约团队搬到了北卡罗来纳州的罗利;另外一些人员从更昂贵的欧洲城市转移到波兰;一个全球信用风险小组被转移到新加坡樟宜机场附近办公。
在 2015 年 Thiam 成为首席执行官后,他着手实施了一项把业务拆分到各个地区的计划,这让风险团队失去了从全球整体范围了解银行风险敞口的能力。
2016 年,该银行进行了一项名为“苹果计划”的内部审查,调查了在 American Energy Partners LP 破产前几个月向其提供的一笔贷款损失数亿美元的原因。评估得出的结论是,风险管理人员缺乏资源和权力来履行其职责来保护银行免受交易失败的影响。
与此同时,英国、瑞士和美国的监管机构也一再警告瑞士信贷,其风控流程不够强大,无法应对危机。
即使调查凸显了缺陷,瑞信的领导团队(2011 年至 2021 年期间由 Rohner 领导)还是减少了风险管理支出,以帮助实现利润目标。从 2019 年(Thiam 担任 CEO 的最后一年)到 Archegos 违约,风险团队中约 40% 的董事总经理离职,其中大部分是非自愿离职。
根据律师事务所 Paul、Weiss、Rifkind、Wharton & Garrison 的一份独立报告,该银行的复杂性、文化和控制是造成 Archegos 巨大损失的原因。报告总结说,瑞士信贷“对风险持漫不经心的态度”,并且“未能在多个关键时刻采取果断和紧急的行动”。
瑞信对这个报告的回应是做出了一系列措施来弥补这些缺陷,并誓言将此事件作为“其整体风险管理方法的转折点”。
2021 年 3 月,Gottstein 宣布将从 Archegos 的崩溃中“吸取严重的教训”。
瑞士信贷的未来取决于让投资者、客户、监管机构和员工放心,这一次该银行不会只是像往常一样恢复业务。
六、最近的信用
但是,最近又发生了一件事。
董事会主席莱曼在 2022年12 月 1 日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表示,资金外流“已经完全趋于平缓”。 部分逆转”继 10 月份的一波客户赎回浪潮之后。一天后,莱曼在接受彭博电视采访时表示,资金外流“基本停止”。
可是瑞信在二月份其全年业绩中透露,整个集团在整个 12 月和 1 月一直在流出资金,尽管瑞士和亚太地区等业务领域出现了净流入。
瑞士信贷在发布业绩时表示,部分业务在 1 月份出现了资金流入,但没有说明整个集团是否出现资金流出逆转。
客户在 2022 年的最后三个月从该集团撤出了 1110 亿瑞郎,其中三分之二的资金流出发生在 10 月份,当时该银行受到社交媒体上关于其财务状况的各种说法的打击。财富管理业务占本季度资金流出的 927 亿瑞郎,超过分析师预期的 619 亿瑞郎。
那么,莱曼在2022年12 月 1 日说的话是真是假呢?可信吗?
瑞信股票应声而下,继续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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