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废墟下说话
在这样的雪崩之下,我哭了、
仿佛在腥臭的地窖中
我在生石灰中燃烧。
这个冬天,我将假装无声无息
我将永远关上永恒之门、
即便如此,他们也能认出我的声音、
即便如此,他们也会再次相信它。【210】
【这是娜塔莎的舞蹈 俄国文化史 著者: Orlando Figes, 译注者:老白。 第七章 第八节】
安娜-阿赫玛托娃是伟大的幸存者之一。她诗歌的声音是不可抗拒的。从 1956 年她的儿子从古拉格集中营获释开始,阿赫玛托娃在她漫长生命的最后十年里过着相对安稳的生活。她幸运地保留了写诗的能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1963 年,她为自己 1940 年开始创作的代表作《没有英雄的诗》写下了最后的增补部分。1945 年,她在喷泉之家给赛亚-伯林朗读了这首诗,并将其描述为”对她作为诗人的一生以及作为她存在的一部分的圣彼得堡这座城市的过去的一种最后纪念”【211】 。这首诗以戴面具的狂欢节游行队伍的形式,在喷泉之家出现在作者面前的,是 1913 年历史留下的彼得堡消失的整整一代朋友和人物。通过这种创造性的记忆行为,诗歌救赎并拯救了那段历史。阿赫玛托娃在开篇献词中写道
……因为我没有足够的纸张,我就在你的初稿上写。【212】*
* 阿赫玛托娃告诉几位朋友,第一首献诗是献给曼德尔施塔姆的。当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最初听到她朗读这首诗并问她献给谁时,阿赫玛托娃"有些恼怒地"回答说:"你认为我能在谁的初稿上写作?(曼德尔施塔姆,《被放弃的希望》,第 435 页)。
这首诗充满了文学典故,无数学者对此感到困惑,但正如献词所暗示的那样,曼德尔施塔姆在一首类似祈祷文的诗中预言了这首诗的精髓,阿赫玛托娃引用了这首诗作为自己诗歌第三章的序言。
我们将在彼得堡重逢
仿佛我们将太阳埋葬在其中
并将首次宣布
那个幸福而无意义的词
在苏联黑夜的天鹅绒中、
在宇宙虚空的天鹅绒中
有福妇女的熟悉目光在歌唱
不死之花依然绽放【213】。
阿赫玛托娃的《诗篇》是对列宁格勒逝者的安魂曲。这种纪念是一种神圣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是对曼德尔施塔姆祈祷的回应。但是,这首诗也是一首复活之歌—是精神价值的具体体现,正是这种精神价值让这座城市的人们熬过了苏联的黑夜,在彼得堡重逢。
1966 年 3 月 5 日,阿赫玛托娃在莫斯科的疗养院安详离世。她的遗体被送往为纪念普拉斯科维娅而建立的前谢列梅捷夫救济院的停尸房,在那里,她受到与喷泉之家大门上相同的格言"Deus conservat omnia"的保护。成千上万的人参加了她在列宁格勒的葬礼。巴洛克风格的圣尼古拉教堂里人头攒动,街上到处都是人,整个安魂曲过程中都保持着悲痛的沉默。这座城市的人们前来向一位市民致以最后的敬意,她的诗歌在没有人能够说话的时候为他们代言。阿赫玛托娃当时和她的人民在一起:不幸的是,我的人民就在那里。现在他们和她在一起。当车队经过彼得堡前往科马罗沃公墓时,在喷泉宫前停了下来,让她做最后的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