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阅读联邦党人文集第二篇,其核心是号召成立一个联邦国家,而不是多个独立的邦联。而理由就是美国当时人民的同质感。文章说,“我同样经常高兴地注意到,上帝乐于把这个连成一体的国家赐给一个团结的民族—这个民族祖先相同,语言相同,信仰相同,信奉相同的政府原则,风俗习惯非常相似,他们通过共同的谋划、武力和努力,在漫长而血腥的战争中并肩作战,英勇地建立了普遍的自由和独立。”
对同质感的强调对今天的现实很有启发意义,究竟这个同质感指的是什么?我们知道,就是在当时的美国,也不都是英国的后代,而且还有奴隶,虽然他们当时不把奴隶当做人,挺多“五分之三(选举分量计算)”。因此即使在当时,按种族来说,人民也不完全是同质的。
如果美国当初的各州如现在这样的多种族,黑人已经解放,那么成立一个国家的必要性就没有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今天的美国就会面临巨大问题,因为在很多方面不同质。有些人可能也确实认为如此,蓝州和红州都有人愿意独立出去。但我认为普布利乌斯这个同质论点有些误导但实质是正确的。误导是因为历史局限性或者这篇作者杰伊本人思考的局限性。这个同质其实并不是指表面上的种族相同、祖先相同和语言相同等等。而是对自由追求精神的同质。同样是白人,加拿大人并没有参与独立战争,美国革命也并没有给他们带来触动。当然加拿大没有参与由其他原因,但是如果对于自由有充分的追求精神,一定会超越其它考量。同时,自美国建国以来,全世界追求自由的人们来到这里,有时团结有时不团结,但美国仍然朝气蓬勃,越来越强,就是因为追求自由这一点没有变,美国人坚持一个共同的价值,人人被造物主生而平等。
是在这样的同质基础上,美国有立国的必要性。不立国就不能保障自身的自由权利,不立国就不能彼此保持安宁,不立国就没有力量开拓西部,让自由的力量壮大。是的,美国是具有侵略性的,那就是让更多人自由的倾略性。
这一点,也构成当今黑白及各族对话的桥梁。黑人是人,白人也是人,两者的命都重要。不能有你没我这样的撕裂,而是在自由思想基础上的商议甚至斗争。各派都要认识到这一点,都必须坚持这个立国之本。黑人或白人、民主党或共和党都不能用另一套意识形态代替这个自由精神的同质。
但自由与平等权利是什么关系?平等权利应该是什么样的权利?其实人们一直喊这个口号,理解清楚的人并不多。首先,人不可能经济平等,即个人拥有的资源或更狭义的说,财富的平等,如果是那样,没人努力工作,因为努力工作的人也不能得到更多,经济平等的权利要求不允许。
那么是不是机会的权利平等呢?就是说虽然大家经济状况有所不同,但大家都有机会向上发展,甚至对同一个工作,同一份财富,同一份幸福,大家都有同样的权利呢?很多人觉得这是最重要的。但是,这虽然是好的愿望,实际上也是不可能的。一个富人家庭的孩子,有权人家的孩子,即使你用法律来如何约束,也是比穷人家的孩子、没有权利人家的孩子,机会多得多。实际上是因为,机会本身也是资源,也是财富,所以机会的平等与上面说的经济资源财富的平等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有些资源就是天生的,比如人种,长相身材,出生地。这些可能并不是一个人父母打拼的结果,但是不平等就是客观存在,天生就不平等。
那么人们说的平等到底是什么?是人的基本权利的平等,也就是尊严平等。
很有意思的是,我对这个平等的理解,并不是在把人人平等这个作为立国之本的美国想清楚的,也不是在美国的立国之父们那里搞清楚的,我是在日本人福泽谕吉那里学清楚的。我从福泽谕吉那里学到,人生而平等是基本权利平等,不是所有权力的平等,也不是机会的平等。然后我继续想到,这个基本权利的平等就是人格尊严的平等。
这个最基本的权利是上天所赋予人的感知:你怕疼我也怕疼,你嫌累我也嫌累,你怕死我也怕死,你饿我也饿,你需要呼吸空气我也需要,你想得到财富我也想得到财富,你在乎名誉我也在乎名誉。
不论强弱贫贱,人人都是如此。
更正式的说,人的基本权利就是:人人都重视其生命、都要维护其财产并珍视其名誉。是人就是这样。不是这样的或者不是人,或者是伪君子。
而这些不就是人格尊严的平等吗?不论是谁,只要他没有伤害别人,你不能随便侮辱他,折磨他,进入他的私宅,限制他的行动。
其实,基本权利平等也不是那么难懂,它就是我们熟知的黄金律:“推己及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在儒教里,基督教里,伊斯兰教里,都是根本。
理解了这个浅显的基本权利,我回去再读独立宣言,我觉得我真正明白了人生而平等的含义。
也因此我理解宪法为什么要有基本权利法案。
因为这个理解,我非常希望把联邦党人文集第二篇文章中出现的“西方”两个字去掉。原文是:“独立的美国不是由遥远的独立领土组成的,而是一个相连、肥沃、广袤的国家,是我们西方自由之子的领地。”这里的西方,不可能指的是美国西部,首先当时西部还没有在美国的版图内。其次即使得到了西部,也不能只说西部,东部怎么办?所以他指的是西方即西欧。诚然,西欧人讲自由更多,东方人讲集体和秩序更多。但不论怎样,自由不是西方人独有的,东方人同样渴望拥有。
我们要让东方人认同:“我们认为以下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皆被造物主创造、并且生而平等,享有造物主赋予给他们的不可剥夺的权利,包括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保障这些权利,才在人们中间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当权力,则来自被统治者的同意。”
坚定人格尊重平等的信仰是保有自由精神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