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斯顿校友如何拯救了菲茨杰拉德和《了不起的盖茨比》(一)
- David Ai (艾行山)
- 4月2日
- 讀畢需時 7 分鐘
已更新:4月18日
川普正在惩罚常青藤大学,说他们对反犹言论限制不力,普林斯顿据说要被削减联邦政府资助的科研项目资金2亿,哥伦比亚大学4亿,宾州大学1.75亿,哈佛几个亿正在研究。
总之,红脖子上台了,终于扬眉吐气了。本来就看不上这些精英,搞些他们根本不懂的项目,养尊处优,现在正好拿走(不过,他们自己拿不到什么,只是给马斯克之流减税)。
其次,他们说,这些学校都养了不少极左人士,不对,即使是右派也不行:只要不忠心于川普和MAGA的都是要惩罚的对象,直到他们都低头认罪,态度毕恭毕敬才行,这是新常态,不能适应的就赶紧走,去加拿大、欧洲或者亚洲。
在这样一个时候,我信箱里收到最新一期的普林斯顿校友周刊,心情有些微微的惆怅和对往日的怀恋。不过,也只能看情况之后怎么演变了。
其中的一篇文章,讲《了不起的盖茨比》这部小说如何在作者生前并未受到太大好评,之后则经校友抢救,这本小说才得以成为名著的故事。
我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这部小说。它有些过于戏剧性,人物的语言、想法和结局都有些夸张,很适合搬上舞台拍成电影。但也许这正是它的成功之处呢。我仔细想想看,还是觉得蛮不错的。闭上眼睛,那些人物还是栩栩如生。
不论怎样,让我们读读这些历史吧。
作者:Elyse Graham ’普林斯顿07

F. 斯科特·菲茨杰拉德是在1917年普林斯顿毕业的。在20世纪40年代初,F. 斯科特·菲茨杰拉德正处于他所谓的 “失败时期”。在那个十年里的第一年,菲茨杰拉德所有书籍的总销量——从《人间天堂》到《了不起的盖茨比》——仅为72本。(之后他变得很有名,但也是昙花一现)。学术界对他的关注少得可怜,就像一顶顶针一样微不足道。当菲茨杰拉德在 1940 年 12 月44岁因心脏病去世的时候——世界对这位作家的评价是一个悲剧人物:一个文学上的流星,年轻时光芒四射,但随着属于他的时代结束而迅速黯淡,在爵士时代享有盛名,而在 20 世纪 30 年代,公众有太多其它烦恼,不再关心那些有关女郎和香槟的故事。
他随英年早逝,但批评家们说,残酷的是,因为他活得足够长,亲眼目睹了自己年轻时的希望破灭。在他 40 岁生日时,《纽约邮报》刊登了一篇关于他的特写,将他描绘成一个已经过气的酒鬼,知道自己最好的日子已经过去,只作为一个象征着他那一代人失败的符号而令人感兴趣:
“那记者问他,现在他对那些他在《人间天堂》中记录的爵士狂热、杜松子酒狂热的一代人有何感想。他们表现如何?他们在世界上站得住脚吗?
“‘我为什么要操心他们呢?’他问道,‘我自己难道没有足够的烦恼吗?你和我一样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有些人成了经纪人,跳楼自杀。另一些人成了银行家,开枪自杀。还有一些人成了报纸记者。还有少数人成了成功的小说家。’他的脸抽搐了一下。
“‘成功的小说家!’他喊道,‘哦,我的上帝,成功的小说家!’他蹒跚地走到高柜前,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如果任由世界来评判,或许这仍然是他的遗产:一个鲜为人知的人物,其作品偶尔被学者引用,但不是读者或批评家关心的对象。正如一位杰出的图书馆员曾经说过的那样,大多数书很少被阅读。
但艺术伟大殿堂的评判权并不完全掌握在世界手中。有时,普林斯顿人会出手纠正世界的错误。
今年是《了不起的盖茨比》出版 100 周年。尽管如今菲茨杰拉德的小说荣誉加身——经常被列入最伟大的美国小说名单,在学校课堂上是必读书目,还被改编成电影和百老汇音乐剧——但它在文学经典中的地位要归功于他母校的一群学生、教授和校友们的英勇努力。尽管他一度被遗忘,但普林斯顿人将菲茨杰拉德视为他们的桂冠诗人,并保持他的火焰燃烧足够长的时间,让世界认识到他作品的持久价值。
像他一样甚至更好的艺术家——莫扎特就是一个例子——菲茨杰拉德死于贫困。他住在洛杉矶女友的公寓里,酗酒过度,靠写剧本勉强维持生计。在他致命心脏病发作时,他正在阅读一期《普林斯顿校友周报》。【这倒是让我此刻读着《普林斯顿校友周报》有些忐忑不安。】
参加他葬礼的只有 30 人。报纸报道了他的死讯,但讲述的是一个年轻才华被浪费的悲剧故事:“大致上,他的职业生涯开始并终结于 20 年代,”《纽约时报》说,“他辉煌职业生涯的无限可能性从未实现。”
“可怜的斯科特”,欧内斯特·海明威这样评价他,可以说这个标签就此粘在了世界上。可怜的斯科特,以一个艺术家最糟糕的方式死去:死得太早,却又晚到足以看到自己被遗忘。

菲茨杰拉德去世三年后,一位名叫阿瑟·米泽纳 普大’30 *34 的学者——他在普林斯顿大学英语文学专业取得了博士学位,但还没有获得永久教职——在普林斯顿图书馆当杂工,而这个图书馆从菲茨杰拉德的遗产中拿到了他的一些文件。米泽纳接手整理这些文件的工作。
在整理过程中,米泽纳被这位作家深深吸引,他决定成为他的粉丝,正如文学历史学家威廉·安德森在 1974 年对菲茨杰拉德接受度的研究中所写。直到那时,米泽纳一直专注于早期现代文学;他的论文是关于 17 世纪的诗歌。不再如此了。他开始接连发表关于菲茨杰拉德的文章,认为他应该在美国伟大的浪漫主义传统中占有一席之地。
“在菲茨杰拉德成熟的作品中,”他写道,“有一种普鲁斯特式的对感受和态度的细致回忆,这些感受和态度构成了当时的生活经历;最终,无论是从历史角度把握的事件,还是嵌入其中的个人回忆,都笼罩着一种悲悯的光芒,一种对自己一部分无法挽回的悲悯。”
1951 年,米泽纳出版了关于这位作家的第一本传记《天堂的另一面》。
这些文件能出现在图书馆,是因为普林斯顿英语系的教授威尔德·索普 *普大1926 的策划。索普于 1926 年加入教职员工,他认为这位已故作家的文件是一笔被忽视的财富。唯一可能也相信它们有价值的人可能就是菲茨杰拉德自己了,因为正如一位学者尖刻地评论的,在当时没有人会押注菲茨杰拉德有不朽名声的情况下,他仔细保存了自己所有的草稿、校样和信件。

菲茨杰拉德去世时,他的遗产几乎配不上他的这个名字:一些保险金、一点现金和一套被认为毫无价值的文学版权。遗产的执行人,约翰·比格斯 1918 年,是菲茨杰拉德在普林斯顿的室友,喜欢菲茨杰拉德这个人,但他和世界一样,对他的写作评价并不高。他认为出售菲茨杰拉德的文件至少能为他的继承人带来一点收入,但菲茨杰拉德的女儿拒绝了,她写道:“如果那图书馆认为这些东西值 0.5 美元或 10,000 美元,我觉得没什么必要,我无法忍受与它分离。”但索普知道,战争是靠一步一步赢得的,以后没准儿她就同意了。于是他提出暂时将文件存放在普林斯顿。她同意了。
在他的回忆录中,为菲茨杰拉德的出版商查尔斯·斯克里布纳之子工作的古籍经销商大卫·兰德尔说,他想出价购买这些文件,但被他的老板阻止了,因为他的老板认为他只是在对幸存的家庭施舍。普林斯顿出价 1,000 美元。(并非大学里的每个人都喜欢菲茨杰拉德的作品;当兰德尔告诉一位普林斯顿历史教授 1,000 美元是一个很低的出价时,“我被尖锐地提醒说,普林斯顿不是慈善机构,它的图书馆也不是为了支持那些该死的、来自中西部的二流文人的贫困遗孀而设立的。”)
1950 年——经过索普坚持近十年的谈判后——普林斯顿将支付 2,500 美元,使其对这些文件的临时保管权永久化。
与此同时,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在进行,美国政府发起了一项奇怪的战时倡议,在菲茨杰拉德的文学复兴中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军方与出版业合作,于 1942 年成立了一个战时书籍委员会,其董事会成员来自顶级出版高管,为海外服役军人选择免费书籍。一旦选定,这些书籍将以一种新的形式重新印刷,即武装服务版。这种书小到可以放进口袋,它们是在新闻纸上印刷的,这意味着它们的制作成本非常低。
委员会选了菲茨杰拉德的两本书用于这个系列:《像钻石一样大的财富》及其他故事和《了不起的盖茨比》。为什么选择这些书?学者们提出了不同的理论。出版商是向委员会提供书名的人,也许斯克里布纳提供了菲茨杰拉德的作品,这样它就可以履行战时职责,而不会放弃真正有价值的作品。
又或许委员会的畅销小说已经用完了,或者它认为《盖茨比》的背景——一个战后繁荣到极点的时期——会鼓舞那些期待新战后时期的年轻男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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