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些人来说,平淡的啤酒就不是啤酒,必须是苦啤。
上帝也知道,如果直接把天堂给一些人,他们一定会觉得太甜腻、太平淡、甚至毫无意义、不值得珍惜,一定要去地狱。
对于俄罗斯来说,西方再好,法语再美妙,学学可以,但还是不能接受,成为其中的一员。俄罗斯后广袤的大地时时有巨大的回声警醒着他们--我们终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苦涩,但这才是最好的佐料,它让生活变得更有味道。甚至有人常常在身上像对牲口一样抽打,但那也比在英格兰的田野上无忧无虑生活更值得体验。
至于东方嘛,那些落后民族在生活中掺进更多的辛辣调料,生活中掺进脏污的泥垢,这让俄罗斯有时也会嗤之以鼻,但那也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与自身喜欢的滋味有种默契,这让他们割舍不得离开亚洲,与亚洲部分有部分归属还是有种说不清的不同,似是一种快感。
于是俄罗斯把自己称为欧亚国家,这比一个十足的欧洲国家或者十足的亚洲国家都更为独特,更为诗意,更为宏大。进入任何一队都不自在,会让自己的生命力全无,俄罗斯的生命力,必须是这种双相才能代表自己。想念欧洲的时候,会梦见韃靼祖先,来到亚洲的时候,会想起自己的欧洲身份。
因为这样的身份,俄罗斯人,喜欢喝酒,伏特加。它起初不是苦涩的,入口几乎跟水似的,没味道,所以才叫这名字,意思是“水”,于是可以不知不觉地喝下去很多,太多,过多,于是结果醉的特难受,很苦涩。他们赖以这种苦涩来延续身上的热情。就连上帝,也是带着苦涩的上帝。他们深爱这个上帝,但这个上帝很多时候如撒旦一般折磨他们。不过,他们觉得,这才是上帝的爱,只有这样的爱才是真正的爱,哪个慈父不会踢打几下孩子呢,否则还叫慈父吗?
对,就是这样的慈父,毕竟,他是爱俄罗斯的。最大的见证就是他让俄罗斯的女儿都有一段短暂而灿烂的美貌时光。如果他不是这样慈爱,怎么会赐予俄国男人这样的极品礼物呢!所以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如果没有这样的苦难,那也要创造出来。让苦难永远不要离开俄罗斯吧,感谢上帝。俄罗斯的挚爱,甚至说灵魂,就是苦难。不理解这个,就理解不了俄罗斯。
我们就沿着这个线索来理解俄罗斯。而最恰当的方式,就是来看看伟大的俄罗斯诗人,美丽的女神安娜·阿赫玛托娃。


你看,她高贵的眼神,那是俄罗斯独有的魅力,如同俄罗斯的音乐,文学诗歌,芭蕾,几乎无人可以代替。
乌俄战争让世人听说过一个地方叫奥德萨,就是靠近黑海西北部克里米亚那边乌克兰的一个城市。1889年六月二十三日阿赫玛托娃出生在敖德萨,不过,十一个月的时候全家搬到圣彼得堡附近。
十四岁时她遇见了诗人古苗列夫,后者一直鼓励她写诗,她的诗艺才华得到发掘。1910年他们结婚,家庭反对,他俩去巴黎度蜜月,在那里她遇见了画家亚美迪欧·莫迪里安尼。
莫迪里安尼,如果你不知道他是谁,看看他的画就知道了。

这样的风格独一无二,过目不忘。
莫迪里安尼生于一八八四年七月,在法国的意大利人,比阿赫玛托娃大五岁。
他们只交往了几个月。他画了她,不多,有些也就是几条线,但也勾画出阿赫玛托娃修长的身材特征。

对,阿赫玛托娃一米八的个子,很苗条,不太像典型俄国女人丰满的身材。
她的美丽倾倒了巴黎,包括莫迪里安尼。他因要给她画肖像,于是有了这么一段短暂的爱情故事。
“1910年,我极少的几次见到他,只是几次,可是,一冬天他都在给我写信 (In 1910, I saw him extremely rarely, only a few times. Nevertheless, he wrote to me all the winter.)” 阿赫玛托娃这样回忆道。

莫迪里安尼在1915年,巴黎。
回到圣彼得堡后不久,古苗列夫也许因为这件事,竟然离开他年轻的妻子六个月,开始他著名的非洲之旅。 阿赫玛托娃得到了“稻草寡妇”的绰号。 莫迪里安尼开始给这位年轻美女写信,表白他的爱,并乞求至少再见面一次。 丈夫回国后,阿赫玛托娃与丈夫大吵一架,这让恋人的心更近了:1911 年,她逃到巴黎的阿马德奥。
不幸的是,莫迪里安尼一封信都没有留下,它们在阿赫玛托娃家中的一场大火中被烧毁,我们知道的这些是她回忆的节选。这也不能是她编造,毕竟,他为她画的画留了下来。
在法国,阿赫玛托娃所看到的莫迪里安尼却让她大吃一惊:瘦削、苍白、憔悴的艺术家无法忍受乞丐的生活,染上了酒瘾和毒瘾,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 然而,爱上了阿赫玛托娃,这个热情的意大利人似乎仍然是世界上最美的男人,一如既往地以神秘而刺眼的目光燃烧着她。 他们一起度过了难忘的三个月。 莫迪里安尼没有钱带她去任何地方,只能在晚上沿着巴黎的街道散步。
雨中,莫迪里安尼打着他的大黑伞,两人不止一次地坐在伞下的长凳上朗读诗歌。 两人都爱魏尔伦,但都无法忍受阿纳托尔·法兰西。
“他太穷了,以至于在卢森堡公园我们总是坐在长椅上,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坐在收费的椅子上。” 她写道。
“他没有抱怨他那明显的赤贫,以及同样明显的不被世人承认。 只有一次,在 1911 年,他说去年冬天他感觉非常糟糕,以至于他有时甚至无法想起我。”
在一间租来的小房间里,她为莫迪里安尼的新画作摆姿势。 画家为阿赫玛托娃画了 16 幅素描,主要是裸体画,据她说,其中 15 幅素描在革命初期的皇村宅邸中被烧毁。 只有一幅素描,她最喜欢的,总是和她在一起。
有人说这些肖像确实被火烧掉了,也有人说阿赫玛托娃把它们藏起来了,想隐藏她炽热的爱。 我们知道只有两幅画描绘了一个裸体女人,其特征让人联想到这位俄罗斯女诗人。
阿赫玛托娃一生都保存着上边的那幅画。
之后的1911年,阿赫玛托娃回到俄国。 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对方,甚至没有通信。 她经常向来自巴黎的熟人询问莫迪里安尼,但每次都没有人听说过他。
莫迪里安尼并没有悲伤太久,或者为了减轻这份爱的痛苦,他的心很快就被法国艺术家珍妮·赫布特尼带走了,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是珍妮·赫布特尼(Jeanne Hébuterne),1898年4月6日-1920年1月25日,法国艺术家,是莫迪里安尼的正式婚姻妻子。
几年后,阿赫玛托娃从一份报纸上偶然得知了这位画家恋人于1920年去世的消息。
1965 年,当阿赫玛托娃已经成为俄国国宝级的女诗人并已近晚年,她第三次造访巴黎。 据她的同伴、作家格奥尔基·阿达莫维奇回忆,阿赫玛托娃很乐意谈论莫迪里安尼。
1965年的这次出行,是因为牛津大学给了她一个荣誉博士,也因此她得以去法国。而去牛津大学的访问,是因为著名作家、政治哲学家以赛亚柏林的努力,这个事我们以后再说。
“这是我的窗户,在二楼。 他来过我这里多少次了……”
她站在波拿巴街,低声地说。
但是在1993年,在莫迪里安尼的密友保罗·亚历山大举办的一次画展上,世人看见了7幅相同风格的素描。

我的读者,这是我要给你们讲的《俄罗斯,你挚爱的滋味是苦涩》的第一节,这个故事,你可能看不出苦难,不过,后面的故事长着呢。你们喜欢吗?有什么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