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tasha's Dance: A Cultural History of Russia
By Orlando Figes
译注者：老白
第二节
丰坦卡河上的谢列梅杰夫宫是彼得堡传统的传奇象征。这座城市的人们称它为"喷泉宫"。诗人安娜-阿赫玛托娃从 1926 年到 1952 年一直住在这里的附属公寓建筑物里，这里是她与过去伟大艺术人物的灵魂共同居住的地方因而也是她珍贵的内心世界。普希金、克雷洛夫、秋切夫和茹科夫斯基—他们都曾在那里生活过。
关于这座杰出的房子
我没有特别的宣称
但碰巧的是，我的一生几乎
都住在这个著名的屋檐下
那就是喷泉宫...... 作为一个穷光蛋
我来到这，作为一个穷光蛋，我将离开……【25】
这座宫殿的历史是彼得大帝在俄罗斯土地上推行西方文化计划的一个缩影，建在沙皇于 1712 年赐予波尔塔瓦战役彼得军队元帅鲍里斯-谢列梅捷夫（Boris Sheremetev）的一块沼泽地上。当时，这块土地位于彼得堡的边缘，森林赋予了宫殿乡村的特色。是彼得送给几个杰出仆人的礼物之一。他们奉命在丰坦卡河一侧建造外墙规整的欧式宫殿，作为沙皇开发彼得堡计划的一部分。传说这片土地在 1712 年还是空的。但阿赫玛托娃相信那里曾有一个瑞典农庄，因为她认出了彼得堡时代以前的橡树。【26】
十八世纪初，谢列梅杰夫家族已经成为与宫廷罗曼诺夫家族关系密切的巨富家族。他们作为军事指挥官和外交官为统治者提供忠诚的服务，并因此获得了大量土地。鲍里斯-谢列梅杰夫是彼得的长期盟友。1697 年，他随沙皇第一次出访欧洲，并一直担任俄国驻波兰、意大利和奥地利大使。作为一名参加过对瑞典战争的老兵，他于 1705 年成为俄罗斯第一位被任命的伯爵（graf）--这是彼得从欧洲引进的头衔，是他使俄罗斯贵族西化运动的一部分。鲍里斯是最后一批老波雅尔贵族，即其财富和权力来自于沙皇宠信的莫斯科主要贵族（彼得统治末期，随着新爵位贵族的取代，他们几乎消失殆尽）。俄罗斯没有西方意义上的贵族--一个可以制衡沙皇权力的独立地主阶级。从 16 世纪起，国家废除了地方王公的准封建权利，将所有贵族（dvoriane）变成了宫廷的仆人（dvor）。Muscovy 被视为一个世袭制国家，由沙皇拥有，是他的个人领地，贵族在法律上被定义为沙皇的”奴隶"。稍有不忠之嫌，就会被降级并失去财产。
【*甚至到了十九世纪，包括伯爵和男爵在内的各级贵族在给沙皇的信上都要用 "您卑微的奴隶 “这一公式化的短语来署名。】
十八世纪以前，俄罗斯没有宏伟的贵族宫殿。沙皇的大多数仆人都住在木制房屋里，比农民的小屋大不了多少，家具简单，陶罐或木盆也很简单。据 16 世纪 30 年代荷尔斯泰因公爵派往莫斯科的使节 Adam Olearius 所说，俄罗斯贵族很少有羽绒床；相反，”他们躺在铺有坐垫、稻草、脚垫或衣服的长凳上；冬天，他们睡在平顶炉上......[与仆人......鸡和猪]躺在一起"。一个贵族很少能去看他广阔的领地。在沙皇庞大的帝国中，他被从一个地方派往另一个地方，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意愿在一个地方扎根。他把自己的庄园视为收入来源，随时可以交换或出售。例如，图拉附近美丽的亚斯纳亚-波利亚纳庄园在十七世纪和十八世纪初曾二十多次易手。它在牌局和酒局中丢失，同时被卖给不同的人，借出和易手，抵押和再抵押，直到经过多年的法律纠纷解决了所有的所有权问题后，才在 17 世纪 60 年代被沃尔孔斯基家族买下，并最终通过他的母亲传给了小说家托尔斯泰。由于这种不断变化的状态，贵族们几乎没有对土地进行真正的投资，没有开发庄园或建造宫殿的普遍运动，也没有中世纪以来西欧所发生的那种情况：家族领地逐渐集中在一个地方，财产代代相传，并与社区建立联系。
【2.十七世纪莫斯科人的服饰。雕刻，1669 年】
莫斯科波雅尔贵族的文化进步远远落后于 17 世纪的欧洲贵族。奥莱留斯认为他们“属于野蛮人……对崇高的自然科学和艺术有着粗俗的看法”。【29】 柯林斯博士抱怨说，”他们不知道如何吃煮熟的豌豆和胡萝卜，而是像猪一样，把它们连壳一起吃掉”。【30】 这种落后的部分原因是蒙古人从 1230 年左右到 15 世纪中叶占领俄罗斯的结果。鞑靼人给波雅尔的风俗习惯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在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三百多年里，俄罗斯与欧洲文明隔绝。比13 世纪初当基辅罗斯（构成第一个俄罗斯国家的松散公国联盟）与拜占庭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更加向内观闭塞。古老的王公贵族家族被削弱，变得更加听命于莫斯科维国，因为莫斯科维国的经济和军事实力是俄罗斯从蒙古大汗手中解放出来的关键。莫斯科维时代（约 1550-1700 年）的俄罗斯贵族并不是欧洲意义上的地主，而是王室的仆人。在物质文化方面，他与普通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他像商人一样穿着半东方的长袍和毛皮大衣，像商人和农民一样，通过《多莫斯特罗伊》（Domostroi）中的宗法习俗来管理自己的家庭，这是一本 16 世纪的手册，指导俄罗斯人如何用《圣经》和白桦树枝来管教家人。俄罗斯贵族的举止粗鲁是众所周知的。即使是像鲍里斯-谢列梅捷夫这样的巨富，有时也会表现得像个酒鬼。沙皇彼得访问英国期间，他的随行人员住在日记作者约翰-伊夫林位于肯特郡萨伊斯宫的别墅里【John Evelyn at Sayes Court, Kent】。他们在三个月的逗留期间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草坪被挖开，窗帘被撕破，家具被毁坏，家庭画像被来访者当作靶子练习—以至于伊夫林不得不向俄国宫廷提交了一大笔要求赔偿的账单【31】。大多数贵族不识字，其中许多人甚至无法进行简单的加法运算【32】。这些贵族这时候很少旅行，也没有接触过欧洲人，他们被迫定居在莫斯科的一个特殊郊区，因此也不信任新的或外国的方式。他们的生活受到教会古老仪式的约束—教会的历法是从公元前 5509 年（亚当诞生时）世界被上帝开创时开始算起的。在彼得大帝改革社会这个时候，贵族的宫殿不仅仅是他的居所，他的庄园也不仅仅是他的娱乐场所或经济实体：而是成了当地的文明中心。
【* 彼得大帝于 1700 年引入西历（儒略历）。但到 1752 年，欧洲其他国家都已改用格里高利历，比儒略历提前了 13 天（儒略历在俄罗斯一直沿用到 1918 年）。就时间而言，帝俄始终落后于西方。】
彼得将所有贵族都变成了王室的仆人，从而奠定了现代专制主义（欧洲）国家的基础。旧时的男爵阶级享有某些权利和特权，这些权利和特权源于他们对土地和农奴的监护权--曾有一个男爵会议，即杜马，负责批准沙皇的法令，直到 1711 年被元老院取代，权利和特权也相应调整。彼得的新贵族阶层完全由其在文职和军职中的地位来定义，他制定了一个等级表，根据贵族的职务（而不是出身）对其进行排序，并允许平民因为国家服务而获得贵族身份。这种近乎军事化的贵族排序对贵族的生活方式产生了深刻而持久的影响。果戈理的读者都知道，俄罗斯贵族对等级非常痴迷。每个等级（彼得表上有 14 个等级）都有自己的制服。从白色长裤到黑色长裤，从红色缎带到蓝色缎带，从银线到金线，或者只是增加一条条纹，这些都是贵族井然有序的生活中具有重大意义的仪式。每个等级都有自己的贵族头衔和称呼方式：最高两级为”阁下【Your High Excellency】”，三、四级为”大人【Your Excellency】”，以此类推。有一套严格而周密的礼仪规范，规定了每个等级的贵族应该如何称呼其他等级或比自己年长或年幼的人。高级贵族在给低级贵族写信时可以只用自己的姓氏署名，但低级贵族在回信时应在姓氏后加上自己的头衔和等级，不这样做被认为是一种冒犯，可能会招致丑闻和决斗。【33】在圣彼得堡的舞会和公共场合，如果一个年轻人一直坐着，而他的长辈却站着，这被认为是严重的错误。因此，在剧院里，下级军官会一直站着，因为演出期间可能有高级军官进入。每个军官都要随时等待命令。G. A. Rimsky-Korsakov（著名作曲家的远祖）在 1810 年被踢出近卫军，原因是在一次舞会后的晚宴上，他松开了制服最上面的纽扣。驿站的马匹严格按照旅客的身份分配。在宴会上，食物首先供应给级别较高的客人，他们与主人一起坐在俄罗斯 P（n）形餐桌的上端，级别较低的客人坐在下端。如果上等人想吃第二份，下等人就根本吃不到。有一次，波坦金亲王邀请一位小贵族到他的宫殿赴宴，这位客人被安排坐在最下端。宴会结束后，他问客人吃得怎么样。客人回答说：'非常好，阁下。我什么都看到了。
谢列梅季耶夫家族很快就跻身于这个新的社会阶层的顶端。1719 年，鲍里斯-谢列梅杰夫去世，沙皇对他的遗孀说，他会像父亲一样照顾他的孩子们。他唯一的遗腹子 Pyotr Sheremetev 在宫廷中长大，并成为王位继承人（彼得二世）为数不多的几位伴侣之一【36】。少年时期在近卫军服役后，谢列梅捷夫成为安娜皇后的侍从，后来又成为伊丽莎白皇后的侍从。在凯瑟琳大帝时期，他成为参议员，并成为第一位当选的贵族元帅。与其他随着君主更迭而起起落落的宫廷宠臣不同，谢列梅捷夫连续六次在位。他的家族关系、有影响力的朝臣特鲁别茨科伊亲王（Prince Trubetskoi）对他的保护以及他与凯瑟琳的外交顾问尼基扎-帕宁伯爵（Count Nikitza Panin）的联系，使他不至于成为任何君主一时兴起的牺牲品。他是俄罗斯第一批在欧洲意义上独立的贵族之一。
谢列梅杰夫家族的巨额财富与这种新的自信有很大关系。谢列梅季耶夫家族拥有超过 80 万公顷的土地和 20 多万名"普查农奴"（这意味着可能有 100 万名实际农奴），在 Pyotr 于 1788 年去世时，谢列梅季耶夫家族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地主家族。在 1790 年代，谢列梅季耶夫家族的年收入约为 63 万卢布（6.3 万英镑），与英国最富有的贝德福德公爵、德文郡公爵、谢尔本伯爵和罗金厄姆侯爵夫人（他们的年收入都在 5 万英镑左右）相比，谢列梅季耶夫家族同样强大，甚至更加富有。贵族中最富有的王朝都曾在 16 世纪到 18 世纪沙皇国家大肆扩张领土期间屹立于沙皇国家的顶峰，并因此在俄罗斯南部和乌克兰获得了肥沃土地的丰厚回报。他们是谢列梅捷夫家族和斯特罗加诺夫家族、德米多夫家族和达维多夫家族、沃龙佐夫家族和尤苏波夫家族。与十八世纪越来越多的大亨一样，谢列梅捷夫家族也从贸易中赚得盆满钵满。在那个世纪，俄罗斯的经济以惊人的速度增长，作为大片林地、造纸厂、工厂、商店和其他城市财产的所有者，谢列梅季耶夫家族从这种增长中赚取了巨额利润。到十八世纪末，谢列梅杰夫家族的富裕程度几乎是除罗曼诺夫家族之外俄罗斯其他贵族家族的两倍。这一非凡财富的部分原因在于，与大多数俄罗斯王朝将遗产分给所有儿子（有时甚至是女儿）的做法不同，谢列梅杰夫家族将财富的绝大部分传给了第一位男性继承人。婚姻也是谢列梅杰夫家族跻身财富排行榜前列的一个关键因素，尤其是 1743 年皮奥特-谢列梅杰夫与另一个巨富家族的女继承人瓦尔瓦拉-切尔卡斯卡亚（Varvara Cherkasskaya）的联姻，谢列梅杰夫家族通过这桩婚姻获得了莫斯科郊区美丽的奥斯坦金诺庄园。十八世纪下半叶，他们的儿子尼古拉-彼得洛维奇（俄罗斯剧院的第一位伟大的经理人和戏剧人物）花费巨资建造了这座庄园，奥斯坦金诺成为谢列梅杰夫王冠上的明珠。
谢列梅季耶夫家族在宫殿上花费了巨额资金--往往比他们的收入多得多，以至于到 19 世纪中叶，他们已欠下了几百万卢布的债务。【38】 奢侈消费是俄罗斯贵族的一个特殊的弱点，它部分源于愚昧，部分源于这个阶层的习惯，他们的财富是通过极少的努力以惊人的速度获得的。这些财富大部分是以帝国拨款的形式提供的，目的是建立一个可以与凡尔赛或波茨坦相媲美的一流宫廷。
要在这种以宫廷为中心的文化中取得成功，贵族需要一种美妙的生活方式。拥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进口艺术品和家具、奢华的舞会和欧洲风格的宴会，这些都成为等级和地位的重要特征，有可能赢得宫廷的青睐和晋升。
谢列梅杰夫家族的大部分预算都用在了庞大的家政人员身上。这个家族又拥有一支庞大的仆役队伍。仅在喷泉宅邸就有 340 名仆人，足以在每个门口都安排一名侍从；谢列梅捷夫家族在所有宅邸中雇用的仆人总数远远超过一千人。相比之下，即使是最豪华的英国家庭，仆人的数量也是微乎其微：19 世纪 40 年代，查茨沃斯的德文郡（Devonshires）仅有 18 名住家仆人40 。甚至连法国大使塞古尔伯爵都对一座私人宅邸拥有 500 名仆人表示惊讶【41】。拥有大量仆人或许也是他们最终灭亡的原因之一。即使是外省的中等贵族家庭，也会保留大量超出其经济能力的仆人。莫斯科地区的一名小公务员德米特里-斯维别耶夫回忆说，19 世纪时，他的父亲养了一辆英国马车，车上有 6 匹丹麦马、4 名马车夫、2 名马夫和 2 名穿戴整齐的男仆，专门用于他每年前往莫斯科的短途旅行。【42 】在里亚赞省的一个中等贵族家庭 Selivanov 家，1810 年代的家政制度仍然沿袭了宫廷文化，他们的祖先曾在 1740 年代在宫廷任职。他们保留了庞大的仆人队伍--八十名脚夫身着墨绿色制服，头戴涂脂抹粉的假发，脚穿用马尾辫制成的特制鞋子，走出房间时必须倒着走。
在谢列梅杰夫家，服装是另一个奢侈的源头。尼古拉-彼得洛维奇和他的父亲一样，是欧洲时尚的忠实追随者，他每年花费相当于几千英镑的钱购买进口面料制作衣服。1806 年的一份衣橱清单显示，他拥有不下 37 种不同类型的宫廷制服，全部用金线缝制，颜色均为当时流行的深绿色或深棕色羊绒或经编布。其中有 10 套单排扣燕尾服和 18 套双排扣燕尾服；54 件连衣裙；2 件白色皮草大衣，一件是北极熊皮草大衣，另一件是白狼皮草大衣；6 件棕色皮草大衣；17 件羊毛外套；119 条裤子（53 条白色，48 条黑色）；14 件丝绸睡袍；2 件粉色塔夫绸多米诺骨牌，用于化妆舞会；两套黑色塔夫绸内衬蓝色和黑色缎子的威尼斯服装；39 件绣有金银线的法式丝绸长袍；8 件天鹅绒长袍（一件淡紫色带黄色斑点）；63 件马甲；42 条领巾；82 双手套；23 顶三角帽；9 双靴子和 60 多双鞋子。【44】
招待客人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谢列梅杰夫家本身就是一个小宫廷。莫斯科的两处主要宅邸--奥斯坦金诺庄园和库斯科沃庄园--以奢华的娱乐活动而闻名，音乐会、歌剧、焰火晚会和舞会可容纳数千名宾客。谢列梅季耶夫一家的热情好客是无止境的。在喷泉庄园，俄罗斯贵族吃饭时敞开大门的习俗得到了不遗余力的遵守，午餐和晚餐时经常有 50 位客人。经常在那里用餐的作家伊万-克雷洛夫回忆说，有一位客人在那里用餐多年，却从未有人知道他是谁。在语言中，"谢列梅捷夫"一词的意思是"免费"。
谢列梅杰夫家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从欧洲进口的。即使是俄罗斯盛产的基本物品（橡木、纸张、谷物、蘑菇、奶酪和黄油），如果来自国外，即使价格会更高，也是首选。有关彼得-谢列梅杰夫在 1770 年至 1788 年间的国外采购信息保存在档案中。他从圣彼得堡的外国商人那里购买，或者通过专门受托为他进口商品的代理商购买。衣服、珠宝和布料直接来自巴黎，通常是凡尔赛的裁缝；葡萄酒来自波尔多。巧克力、烟草、杂货、咖啡、糖果和奶制品来自阿姆斯特丹；啤酒、狗和马车来自英国。下面是谢列梅杰夫的购物清单之一：
绒料长袍，金色和珍珠缝制的吊带衫
紫色丝绸长袍和长裤，黄色吊带衫
红色棉质长袍，两侧为蓝色 蓝色丝绸吊带衫，缝有金色图案
巧克力色长袍和长裤，配绿色天鹅绒吊带衫 黑色天鹅绒连衣裙 带斑点的黑色天鹅绒燕尾服 带24颗银纽扣的燕尾服 2件用金银缝制的匹克吊带衫 7件法国丝绸做的吊带衫 24对睡衣的蕾丝袖口 12件黑色料子做的长裤和3件黑色天鹅绒做的长裤 各种丝带 150磅高级烟草 60磅普通烟草 36罐润唇膏 6打瓶子毛细管糖浆 金色鼻烟盒 2桶扁豆 2磅香草 60磅油渍块菌60 磅普通烟草 36 罐润肤膏 6 打毛细管糖浆 金鼻烟盒 2 桶扁豆 2 磅香草 60 磅油浸松露 200 磅意大利通心粉 240 磅帕尔马干酪 150150 瓶凤尾鱼 12 磅马提尼克咖啡 24 磅黑胡椒 20 磅白胡椒 6 磅豆蔻 80 磅葡萄干 160 磅醋栗 12 瓶英国干芥末 各种火腿和熏肉、香肠。
* 1 个阿信是 71 厘米。
白兰地模具
600 瓶勃艮第白葡萄酒
600 瓶勃艮第红葡萄酒
200 瓶气泡香槟
100 瓶无气泡香槟
100 瓶粉红香槟。【46】
如果说鲍里斯-谢列梅杰夫是最后一位老男爵，那么他的儿子皮奥特也许是俄罗斯第一位，当然也是最伟大的欧洲绅士。没有什么比建造一座欧式风格的宫殿更能证明一个贵族已经从莫斯科男爵转变为俄罗斯贵族了。在宏伟的屋顶下，宫殿汇集了所有欧洲艺术。它的沙龙和舞厅就像一个剧院，贵族们可以在这里尽情展示他们的风度和优雅，以及欧洲人的方式。但它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或一个社交场所。宫殿被视为一种文明的力量。它是俄罗斯农民土地沙漠中的欧洲文化绿洲，它的建筑、绘画和书籍、农奴管弦乐队和歌剧、园林公园和示范农场，都旨在成为公众启蒙的手段。从这个意义上说，宫殿是彼得堡本身的写照。
和俄罗斯一样，喷泉宫最初也是木制的，是鲍里斯-谢列梅杰夫在晚年匆忙建造的单层别墅。17 世纪 40 年代，伊丽莎白女皇下令在圣彼得堡建造她自己的大皇宫：丰坦卡河畔的夏宫（1741-4 年）、沙皇塞洛的大皇宫（1749-52 年）和我们今天所熟知的冬宫（1754-62 年）。所有这些巴洛克风格的杰作都是由 16 岁就来到俄罗斯的意大利建筑师巴托洛梅奥-拉斯特雷利（Bartolomeo Rastrelli）建造的。拉斯特雷利完美地融合了意大利和俄罗斯的巴洛克风格，这也是圣彼得堡的特色。这种基本风格因其庞大的规模、繁复的形式和大胆的色彩而有别于欧洲的同类风格，喷泉宫上就有这种风格的印记，它可能是由拉斯特雷利本人设计的；当然，建筑工程是由拉斯特雷利在圣彼得堡的主要助手监督的。后者是沙尔斯科夫塞洛的一位小贵族，名叫萨瓦-切瓦克辛斯基（Savva Chevakinsky），毕业于海军学校，是俄罗斯第一位著名的建筑师。古典的外墙装饰着华丽的狮子面具和武术徽章，宣示着谢列梅杰夫家族的荣耀，铁栏杆和大门也延续了这一主题。宫殿后面是广阔的花园，让人联想起沙皇塞洛的花园，小径两旁有来自意大利的大理石雕像、英式石窟、中式亭子，还有反映宫殿名称的喷泉。
房屋内部是典型的欧洲雕塑、浮雕、家具和装饰品收藏，反映了人们对昂贵奢华的追求。【48】 Pyotr Sheremetev 是一个时尚追随者，他几乎每年都会重新装修房子。上层是一个用于舞会和音乐会的大接待厅，镶木地板和高高的油漆天花板，一侧是望向水面的长窗，另一侧是巨大的镜子和金箔烛台，它们的奇妙效果是让整个房间充满了非凡的光线。在一个特殊的侧翼有一个小教堂，里面供奉着珍贵的圣像；上层有一个阅兵长廊；一个奇珍博物馆；一个藏书近两万册的图书馆，其中大部分是法文图书；一个由农奴画家绘制的家族和王室肖像画廊；以及谢列梅杰夫夫妇成批购买的欧洲绘画收藏。这些画廊收藏了拉斐尔、凡-戴克、科雷乔、维罗内塞、维尔纳和伦勃朗的作品。如今，这些作品被收藏在冬宫里。
谢列梅季耶夫家族并不满足于一座宫殿，他们在莫斯科西郊的库斯科沃和奥斯坦金诺又建造了两座更加昂贵的宫殿。位于莫斯科南部的库斯科沃庄园虽然只有一座相对简单的木制房屋，给人一种乡村的感觉，但其构思却异常宏大。庄园前面有一个人工湖，湖面足够大，可以举行模拟海战，有多达 50,000 名客人观看；有一个隐居地，藏有几百幅画；有亭子和石窟；有一个夏季露天剧场；还有一个较大的室内剧场（1780 年代建成时是俄罗斯最先进的剧场），可容纳 150 人，舞台深度足以上演戏剧。
尼古拉-彼得洛维奇将谢列梅捷夫歌剧推向了高潮的顶峰。1789 年，库斯科沃的大礼堂被烧毁，尼古拉-彼得洛维奇在奥斯坦金诺重建了剧院。奥斯坦金诺剧院比库斯科沃剧院更大，可容纳 260 人。它的技术设备比库斯科沃的要先进得多；它有一个专门设计的装置，可以通过在花坛上铺上地板将剧院变成舞厅。
【3.奥斯坦金诺的谢列梅杰夫剧院。舞台上的风景。花圃被用于舞会的地板所覆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