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满清入关后的第二位皇帝爱新觉罗·玄烨逝世整三百周年,特此撰文纪念。(郭东日)
1722年,玄烨以康熙年号统治中国61年后逝世于北京,享年68岁。他不仅是满清最优秀的统治者,而且还超过了以往和后来的绝大多数汉族统治者,与李世民不相上下。其语言能力、文治武功和后世评价几乎是统治者中最高的。但他既是康乾盛世的开创者,也是开始关闭华夏民族与欧洲交流通道的最主要责任人。
他1654年出生,是顺治帝的第三个儿子,当时福临17岁,生母佟佳氏14岁。1661年,天花病毒和境外势力在最高统治者的更迭中都起了作用。
登基前,他早逝的父亲,在亲政10年间,追罪多尔衮,将满清第一代领导集体核心开棺戮尸,把很多恐怖统治殃民的政策归咎于这位战功显赫的皇叔父。福临为玄烨既留下了庞大的征服不久的疆域,也埋下了日后地方汉族军事勋贵反叛中央政权的隐患。他的统治大致可以分前期、中期和后期,每期20年。
前期,1661-1681,玄烨从7岁登基、13岁亲政、擒鳌拜,削藩、平判、到消灭吴三桂的地方政权周朝,巩固了北京的中央皇权。在这一时期,英国皇家学会成立,牛顿发现了光的散射现象,发明了微积分,英国会还通过了“人身保护律”,严禁非法逮捕。这样,在科学和政治等方面英国开始领先欧陆诸国。1676年,32岁的丹麦天文学家罗莫尔第一次测量了光速。
中期,1682-1701,玄烨收复台湾,开放海禁,减免赋税,设立十三行,与沙皇俄国签订尼布楚条约,三征噶尔丹,这是康熙朝最辉煌的时期。法国传教士白晋在北京完成“康熙帝传”。而同期,牛顿力学创立,英国的光荣革命成功,英格蘭銀行創立,莱布尼茨担任了柏林科学院的首任院长。
后期,1702-1722,英明神武宽仁的康熙大帝一样碰到了皇权擅专制度下最头疼的问题,如何对继承人进行培养考察和选定。当了30余年太子胤礽被废,复立,再废,直到临终时颁发遗诏,大家才知晓下一位最高统治者是胤禛,即后来的雍正帝。当然,继承问题不止困扰了玄烨和他的一半活到成年的皇子们,在欧洲各王国因为宗教婚姻等问题也把国王们女王们王子们公主们贵族们闹得天翻地覆,兵戎相见也经常发生。而同期,牛顿在完成了科学上的伟大贡献之后,过上了他造币局局长的晚年爵士生活。两个小王国,英格兰和苏格兰合并称大不列颠,总计人口还没有玄烨治下的一个大省人多。这个时期,罗马教庭禁止中国信徒祭祀祖先,这应该是玄烨开始限制西方传教士的主要原因。而十七和十八世纪,欧洲在文艺复兴之后,教庭式微,王权崛起,人本苏醒,科学巨匠、思想大家在各国涌现,他们的发现发明和各种新思想,主要靠传教士传播到中国。
纵观康熙一朝,开科21次,取士四千余,翰林过千,几乎把汉族儒学精英应收尽收,完美地实现了满蒙军事统治集团以汉文官治汉地的国策。这几千精英在长达半个世纪里,并没有创造出伟大的足以匹配盛世的诗词歌赋,比唐宋时差远了。
玄烨从小接触西学,对西方科技的了解和掌握在后来三百余年中国的最高统治者中应该仅排在江胡之后,毕竟后两位接受的是正规的完整的现代工科教育。但是他的科学素养仅局限在他个人和很少的几个人身上,连他的儿孙都没有真正对科技的浸润,更不要提那些跪拜皇权的汉族精英们了,他们距离半个多世纪前的前辈徐光启们差太远了。可能玄烨把天文历法、几何测绘等都当作是与商君书一样的统治御民术,只能最高统治者才有权窥其堂奥,统治阶层的其他成员无需知晓技术背后的科学基础,普通民众就更加没有机会接触、学习和应用了。
康熙帝所谓的文治成就,可能就是《全唐诗》和《古今图书集成》等收集、整理、注释和出版过去的诗书而已,几乎没有高质量的原创作品传世,除了纳兰性德一些哀婉凄美的诗词作品。如果梅文鼎陈万策王云锦等人能学习西文并被派遣到欧洲各皇家学会或科学院进行学术交流,那么中国的科技一定可以早就与世界最高水平一起进步了。理论上是有这种可能的,因为玄烨通过汤若望、南怀仁、白晋等人,对欧洲应该是有系统而深入的了解的,而且他曾委派闵明我回欧洲招募人才。既然欧洲教庭或王室可以派人到东土传教,为何我大清皇室不可以派人到西方去传播儒学和满汉蒙藏文化?可见玄烨为汤若望平反的政治考量、重用南怀仁监造火炮的实用目的,与后世期望他能允许臣民像他一样可以学习西方先进的科学思想和精密的制造技术,相差太远。
所有权力、财富和终审权归属最高统治者的都是中世纪性质的政权,无论君主多么宽仁贤能视野宏阔、还是其治下物产多么繁盛。只有皇权(无论教宗还是皇帝)被王权挑战,识字民众可以自己阅读解释圣经,这个国家才走出了中世纪。只有君权被贵族和民众有所限制后,这个国家才开始真正的政治现代化。英格兰王国和后续的大不列颠联合王国,在康熙朝中后期,是世界上第一个走入政治现代化的国家,尽管它的疆域不大、人口也不众多,但它比同期欧亚大陆上任何一个帝国或王国有了更强大的生命力和更持久的影响力。政治开始现代化的国家,虽然有时也作恶,但是从政治开始现代化国家走出的人民及其后代会成为世界未来进步的推动力量。
欧洲千年中世纪和中国两千年的皇权专制历史证明,只有摆脱了更上一级的束缚,王权、贵族权益和男女老少生存发展参政迁徙等权利才能相继得到伸张、保障。是为念。